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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下雨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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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昏的時候, 裴昶然果然回府了。

可讓珍珠覺得驚慌失措的是, 他是叫人背回來的。

背著他的是親兵中最壯的一個, 裴八, 虎背熊腰,身形比裴昶然還高上一頭。

裴昶然一身鎧甲已經濺滿了血跡, 他的頭歪著, 人已經昏迷不醒。

珍珠嚇得夠嗆,急急忙忙叫人把他背進臥房中的大床上躺下來, 手抖了半天也沒解開他的鎧甲,一旁站著的親兵看不下去了,上前輕輕推了她一把,幫他的主人解鎧甲。

銅盔鐵甲, 呯呯作響,如此折騰也沒有把人驚醒,解開後珍珠看了眼前的景象,“蹬蹬蹬”一連倒退了三步,她瞧見了一條傷口,從他的腹部一直拉到胸口,鮮血汩汩地流出來…

還沒等她醒過神來,軍中的一位老軍醫已經到了。

王大福站在一旁見他家娘娘嚇得臉色煞白, 上前一步扶住她。

裴三沈聲道:“我瞧著怕是要縫針了, 趕緊叫人把熱水備上,一會兒用得上,還有將軍的衣裳在哪裏, 也叫人找出來。”

眾人一陣忙亂,珍珠被趕了出來,在外頭候著。

王大福見她遲遲不肯去廳堂坐著,只好自己動手去給她搬了一個錦凳,放在門口硬是讓她坐著等。

坐下來沒多久,裏頭傳來一陣陣的痛呼,想是急急縫針都沒等麻藥的勁上來,嚇得珍珠又唬得站起身來,在外頭急得團團亂轉。

就這麽煎熬了許久,老軍醫推門走了出來,他抹了抹一頭的汗,看向珍珠:“王爺的傷有些嚴重,足足縫了十五針,老朽明日再過來給他換藥,這幾日要吃得清淡些,最好吃些粥食,等穩當些了再行進補。”

他說著就提著藥箱出去了。

珍珠楞了幾秒鐘才想起來,該給他一些賞銀的,此刻人已經走遠,只得明日再說了。

她推門進去,見裴昶然的十名親兵都在床頭站著,一個個神情肅穆,氣氛顯得有些凝重。

見她進來,都往旁邊讓了讓。

珍珠走近了看,裴昶然已經醒了,他的臉色極為蒼白,卻還是朝她微笑,一只手擡起來,手心向上示意她過來。

珍珠急走兩步到他面前,把手放進他的掌心,一下子就哭出聲道:“怎麽會這樣,走的時候還好好的,回來就成了這模樣,究竟是誰傷了你,不是說你打了勝仗嗎?”

裴八在一旁冷哼一聲,氣不過地道:“被韃子傷了倒也罷了,這卻是給自己人傷的,你說這都叫什麽事啊,那曲文鈞真不是個東西,王爺就該一刀捅死他算了,還捉回來做什麽!”

裴昶然攔住他道:“就你話多,這麽遠的路把我弄回來是不是還不夠累,要不出去再跑幾圈?都下去歇歇,把你們身上的泥給爺洗洗幹凈了,這麽多人在這裏杵著,也不怕把爺給憋壞了,出去,出去!”

一時人都走光了,只聽見珍珠抽抽噎噎還在那裏掉珠淚。

裴昶然嘆了口氣道:“你把爺的心肝肺腸都哭疼了,快別哭了,你看爺不是好好的嘛!”

珍珠哭著道:“這還叫好?先頭我就瞧著爺身上有好些傷疤,這又添了這麽大一條,這要養多久才會好起來啊!”

裴昶然笑著逗她:“你這是嫌棄爺了?“

珍珠擡眼瞪他,見他一臉的笑意,才醒過神來,頓時破涕為笑道:“爺還有心情逗我,都什麽時候了,身上是不是很疼?”

“嗯,疼!你過來陪爺躺一會兒,爺就能好受些。”

珍珠擡眼瞧外面的天色,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,她扁扁嘴道:“這都什麽時辰了,還沒吃晚膳呢,我叫人給你煮粥去,唉…”

她嘆了口氣道:“我還叫王大福大魚大肉的燉上,如今是不能吃了,先乖乖躺著,我去去就回,還得吃藥呢,先別睡啊!”

裴昶然受了重傷,先頭怕珍珠看了擔心,吃了粥後又吃了藥下去,撐不住很快又昏睡了過去。

珍珠見他睡了,自己卻還精神的很,怕驚擾到他,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門。

王大福和紅玉都在門外候著,見她出來關切地問道:“王爺睡了?”

珍珠點點頭,輕聲道:“別在這裏說話,我們去廳間坐坐,紅玉你去下碗面,忙了半天,這會子才覺得餓了。”

紅玉一聽趕緊去了,王大福陪著她往廳間去。

天色黑沈沈的,突然就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,主仆二人沿著回廊急走幾步,雨絲被風吹得發散飛舞,珍珠的裙擺有些濕了。

將軍府的廳間早就點著燭火,映照著地面濕漉漉一片。

珍珠站在雕花門沿下,視線忍不住轉向左手邊那間黑漆漆的房間,自打曲文鈞走後,那裏再沒住過人,偶爾才有仆人進去打掃一番,今夜不知怎的,她想進去看看。

王大福隨著她的視線看向那邊,疑惑地問:“娘娘?”

珍珠仿佛自言自語:“你說曲文鈞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,爺與他無冤無仇,他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思,才會這樣重傷到爺呢?我想去他房裏看看!”

王大福被她的話唬了一跳,傻傻地道:“不會吧,這怎麽可能!”

珍珠看看他,道:“你拿著蠟燭,我們沿著回廊走過去,小心別被風給吹滅嘍,我們進去看看!”

王大福急忙攔住她道:“娘娘,這會子還下著雨呢,地上路滑,明兒天亮了再去不成嗎?”

珍珠搖搖頭:“天亮了,人多不好說話,那時候王爺也醒過來了,我想去看看,現在就去!”

王大福提醒她:“您剛才叫紅玉去煮面了,她應該很快就會端著過來了,不如?”

“嗯。”珍珠應道:“你不提醒我差點忘了,那我就吃了面,打發她走了再去。也好,也許一會兒雨就不下了。”

主仆二人說著話,稍稍等了片刻,紅玉果然就端著一碗熱乎乎的雞湯面過來了,珍珠餓得狠了,兩三口就把一碗面吃下了肚子,就連湯都喝得涓滴不剩。

吃完面,她看著紅玉道:”你先回去休憩吧,有王大福陪著我就成,我還想再多坐一會兒。“

紅玉不疑有他,收拾了碗筷走了。

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,王大福舉著蠟燭走在前頭,珍珠不急不緩地走在他的身後。

門推開了,一陣風跟著刮了進來,王大福手上舉著的蠟燭隨風搖晃了一下隨即就滅了,屋子裏頓時就暗得什麽也看不見了,珍珠還沒說什麽呢,就聽見王大福在那裏哭唧唧地道:“好,好嚇人,娘娘您沒事吧,您的膽子也忒大了呀!”

珍珠暗暗朝他翻了個白眼,自己摸索到了桌邊,很快就摸到了火石,重新點亮了燭火。

她原本就是個很爽辣的性子,想到什麽就去做,並不會因此覺得偷偷摸摸或者對不起誰。

曲文均的房間和現在住的屋子差不多大,擺放的格局卻有些不同,他的屋裏頭有張極大的楠木書桌,珍珠瞧見那桌子有好些個抽屜,便毫不手軟的一個個拉開來瞧。

上邊有一層裝著零散的銀角子,下面是幾本書籍和幾塊玉石,打開第三層的時候,珍珠瞧見了一個大匣子,她好奇的端到桌上打開來瞧,卻是一匣子已經發黴了的糕餅。

“呸!”珍珠鄙夷道:“這男人也真是夠摳門了,吃個糕餅還藏著掖著放到發黴,怎麽會有這種人?王大福拿出去扔了,餵狗狗都不吃,虧他藏得那麽好。”

王大福接了過來,走了幾步,低下頭來瞧他捧著的匣子,默默瞧了好幾秒,他蹲下身體把那個匣子放到地上,然後雙手一使力氣,那匣子中間部分就被整個提了出來。

他朝裏頭看了一眼,叫了一聲:“娘娘,這匣子有夾層,裏頭有好些書信,你快過來瞧瞧。”

珍珠走過去蹲下來將蠟燭放到地上,外頭雨下得有些大了,風勢也大了起立,她拆開一封信對著燭火瞧,吹得薄薄一張信紙搖來晃去的,燭火微暗瞧著實在是看不清楚。

珍珠拿著薄薄一疊信箋站起身來,輕道:“咱們走吧,在這裏也看不清楚,去你房裏關上門來細瞧,不知怎的在這裏待著莫名讓人覺得不舒坦。”

王大福心道:您這偷偷摸摸翻人家的東西看,肯定不自在啦,要真能做到這樣還舒舒服服很自在,也忒嚇人也一點。

主仆兩人大風大雨地跑進王大福的房裏,輕手輕腳地關上門,珍珠遞給王大福幾封,剩下的自己瞧。

信箋都是曲建章寫給曲文均的,看到後來,珍珠轉頭直楞楞地瞧王大福,道:“糟了,我忘了你是個要時時刻刻往上頭匯報的人,現在我把你給拖下水了,這事你報上去一準會掉腦袋。”

王大福甚是無語道:“奴才怕不是個傻子吧,這種事情我怎麽會去說。我瞧著這曲公子日子過得不咋舒坦啊,您瞧瞧這字裏行間的語氣,嘖嘖嘖--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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